【台北市】無無眠之枕頭不見了

西遊  Journey to the West | Dir. Tsai Ming-Liang | 2014

哪位導演有辦法，讓尚皮耶李奧、芬妮亞當、娜塔莉貝伊等楚浮御用演員再度齊聚一堂，甚至將影帝馬修亞馬希的光芒壓過？我想，也許只有蔡明亮能做得到了。

這即是觀賞蔡明亮作品的樂趣。每回看蔡明亮的影像，就像是與不斷變遷中的台北敘舊話家常，時而駐足回眸、凝望世界電影史，深怕遺落任何一瞬的吉光片羽。



四月二十四日，夜。舉辦於北師美術館 (MoNTUE) 的「無無眠，蔡明亮大展」，為期近一個月的展覽，正式劃上句點。由於這陣子過於繁忙，實在難以抽身前去看展，幸好，終於在最後一晚，趕上了末班車。

這場展覽，收錄蔡導新近完成的三支短片《無無眠》、《西遊》、《秋日》。短片雖短，但卡司陣容堅強，正如導演於隨身小冊裡所述，在美術館外面大大的打出四個名字：丹尼拉馮、李康生、安藤政信、野上照代，哇，簡直就是一部鉅片了。

2013年，蔡明亮完成第十部劇情片《郊遊》、榮獲威尼斯影展評審團大獎後，便宣告不再拍攝長片了。電影需要商業才能運轉，但是蔡明亮的作品，往往在票房至上的台灣，惹人非議。於是，他開始將視野轉向美術館。2005年，蔡明亮開始跨出電影領域，遁入純藝術之創作。裝置藝術、行動表演、實驗錄像，還有他熟悉的當代劇場，繼續維持他的藝術生涯。確實，蔡導的氣質，與MOCA理念不謀而合。

抱了個雪白枕頭，摸黑潛進地下空間，觀賞《秋日》。黑屏，字卡，畫外音。「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拍我的大特寫，實在是搞不懂啊。」黑澤明長年的貼身場記 ── 野上照代談及《西遊》時，評價道：「拍的不是紀錄片，完全是不一樣的東西。他有一種特殊、世上獨一無二的才能。雖然不知道他在拍什麼，但是很不可思議。」

卡霍名作《壞痞子》、《新橋戀人》裡的丹尼拉馮 (Denis Lavant)，在《西遊》裡的側顏，像座千瘡百孔、模樣崎嶇的怪山。蔡明亮的構圖，依舊精準、耐人尋味，只是，這回不一樣的是，沿途抱持好奇眼光、疑竇的路人，竟成影片真正的主角。

無無眠 No No Sleep | Dir. Tsai Ming-Liang | 2015

《無無眠》，紅袍行者小康來到東京，與安藤政信擦身而過。兩人沒有任何互動，襯托夜裡繁華的大城市，似乎是那麼地孤獨、疏離。當螢幕上頭東京地鐵列車劃過屏幕兩端，後方玻璃帷幕外、燈火通明的文湖線車廂同時呼嘯駛過，奇異氛圍油然而生，感染美術館裡所有的人。

No No Sleep，獻給不願沉睡的孤獨旅者。導演鼓勵觀眾到美術館睡覺，可是我卻「失眠」了。當我試著再一次躺下時，後腦勺就這麼撞上堅硬的地板。轉頭一看，奇怪，枕頭哪去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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